连日来，尹向前所在桓台这家化工厂的车间一直被一种亢奋的期待所环绕。“亢奋”始于4月19日的一则消息。“消息是同事转述的，涨工资。”尹向前所言的“消息”指的是4月19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杨志明在全国劳动关系工作会议上的透露，我国要努力实现职工工资每年增长15%。这样的话语无疑让“尹向前们”倍感兴奋。

    采访中，尹粗略地算了一下，2400元的工资，按照“15%”的涨幅，一月就能多拿300多元。物价高企的时代，对于“真正靠工资吃饭”的尹向前来说，300多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月的菜钱。”他这样告诉本报。

    消息不断扩散，期待不断加深，在这家化工厂渐渐演化成一场行动。

    4月21日下午，尹向前和车间的32名工人一起向公司申请提高工资。“订单虽多，成本上涨使得利润削减”的现实下，尹向前的上述行动让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曹明发无法容忍，“不断提高的工资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这是曹的形容。

    劳资双方无法达成共识的背景下，诸如此前上演多次的“劳资情景剧”，走与留是他们的主题。“22号这一天，就走了4个同事。”尹向前说。

    与同事的相继离开不同，更多的“尹向前”选择了留守，他们还在期待着无法确定的涨薪。

    涨薪式挽留

    不过，随着发改委的辟谣，当上述“起草涨薪方案”的财经新闻彻底成了娱乐八卦，尹向前他们的留守理由便不复存在。

    但是，以涨薪形式而发生的企业挽留自然在情理之中。事实上，此前，类似上述的挽留在淄博诸多企业间都在发生。而最具代表性的是博汇纸业和金诚石化。

    两家正门相距只有百米之遥的企业均位于总人口3万人左右桓台县马桥镇。几年前，因石化行业效益向好，金诚石化为新入职员工开出的工资就达2000元以上，远超过博汇纸业的1500元左右。当时有一名女职工，因通过每年一度的金诚石化考试时曾欣喜若狂。

    不过，此种情况在近两年中却随着博汇纸业员工工资的大幅提高而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本报采访获悉，在最近新一轮工资调整之后，博汇车间工人的工资收入已接近3000元左右。而在今年春节前，工资许久未涨的金诚石化“大概有几十人”跳槽至“制度纪律更宽松”的博汇纸业。“这件事情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金诚石化在春节前上调工资。”该厂一不具姓名员工透露称，年前该公司一次上调工资600元左右后，“普通工人能拿到3200元。”而即便如此，仍有部分员工出于“对自由的向往”而选择出走。

    除了上述类似博汇和金诚的涨薪式挽留外，值得一提的是，“温情牌”也频繁在企业显现。“逢年过节，看望职工是我们公司领导的一个重要任务。”新世纪钢构上述人力资源部人士的话语很具代表性。

    深层次隐忧

    人力成本的大幅“加大”对于博汇纸业、金诚石化等或许尚且存在相对有回旋余地，但问题是，不是每一个企业都是博汇，也不是每一个企业都如金诚。“对于很多企业来说，人力成本的大幅增加，最终都要向下转移。”淄博市中小企业局一不愿具名的官员称。

    统计数据显示，中小制造型企业利润已从10年前的20%下降到如今不到5%，而不少小工厂老板的“心理底线”是利润率20%——这意味着，以大企业动辄数百元的涨薪，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等着歇业。“如果加薪潮果真到来，我们不是等着被淘汰，就是被‘规模集中’。”周村一纺织企业的张姓负责人称。

    纺织企业如此，遭遇成本挤压的面粉加工行业以及频遇贸易摩擦的外贸行业同样不容乐观。“如果，再加薪，我们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天丰面粉总经理王锡友这样表示。

    生与死的焦灼再现加薪的A B面：A面是通过提高价格，转嫁人力成本，而上述成本会转移到终端市场，即需要消费者买单；B面是除了加薪带来的人力成本外，各种现实压力的叠加中，没有话语权的企业关门最终被“规模集中”，价格被行业龙头所控制，如油价。

    而无论是A面还是B面，都在引发更为深层的担忧，即不断被推高的CPI最终吃掉工人们所要求加的“那部分薪水。”而这显然，并不为我们所乐见。

（鲁中晨报）